悲秋的诗句杜甫
作为一种物候现象,秋何以生悲?解读悲秋,就是探究其中包含的文化的诗学的原因。我们可以从《悲秋》这首诗入手。
悲秋
唐代:杜甫
凉风动万里,群盗尚纵横。家远传书日,秋来为客情。
愁窥高鸟过,老逐众人行。始欲投三峡,何由见两京。
《悲秋》作者简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世称“杜工部”、“杜少陵”等,汉族,河南府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人,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被世人尊为“诗圣”,其诗被称为“诗史”。杜甫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影响深远。759-766年间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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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秋 : 人生愁绪的抒写模式
作为生命底线,死亡无疑在人生状态的一切方面处于最根本的层次。在人们的观念和情感世界中,大约没有什么比生死激起的感受和反应更为极至和震颤人心。陆机曰:“夫死生是得失之大者,故乐莫甚焉 ,哀莫甚 焉”(20)人生之乐没有比生的快乐更为根本;人生之悲,没有比死亡之悲更至大至深。贝克尔说“在所有动人心弦的事情中,对死的恐惧是首当其冲的”。(21)由于死亡断灭与秋的萧杀心物同物,生命情结与秋的冷落情景相投,使得清秋世界最易聚汇和传达古代诗人的生命意识和悲情。一方面,生命意识赋予了秋以浓厚的死亡意味和感伤情调;另一方面,在“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悲凉情境中,习养了古代诗人的时间意识和生命情感,使诗人们从中找到了内在生命情结与外在秋景相融的契合点,找到了对生命悲情恰当的审美感受和抒写方式。阿米尔说“一片自然风景,就是一种心情。”(22)古代诗人写秋,原本就是在传达生命苦短和困惑,古代诗人悲秋,原本就是倾诉大恸巨怖的生死之悲。
如果说在各种人生悲情中,死亡之悲位于悲情上限,没有比死亡之悲更极至的悲情,那么,“秋”作为死亡的隐喻和生死悲情的对应,则最能唤起,汇聚那种殊深的生命之悲和哀婉凄切之情:“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凛秋”(宋玉《九辩》),“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汉.古歌)。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比秋更为熨贴地传达悲情的方式。既然秋之悲可抵达悲情之巅,那么,借助于这种悲情极至的形式来传达人生其他种种苦绪和烦恼,使这些愁绪的抒写也具有生死之的悲震撼力,则可大大强化其诗品的艺术感染力。于是,我们可见到,在古代文学史上,历代诗人总喜欢借秋来抒写自己人生种种悲情苦绪把自己感悟到的死别生离之痛,无涯沦落之苦,政治失意之怨,怀旧伤逝亡悲等各种人世的百绪千愁都表征为秋风秋景,悲秋成为古代诗词表达悲情愁绪的一种普遍诗学模式。
“悲秋”模式展现了古代诗人独特的感伤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包含了诸如离愁别恨、相思、望乡、飘泊、怀远、感旧、不遇、失意、迟暮、伤逝等种种人生的衰与愁。除根深蒂固的生死情结外,以秋抒发的悲情主题可以概据为“天涯伦落”的感伤。传统主流文化所倡导的“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古代文士普遍的人生追求。但要实现这种抱负,必须经历一个由家到国“游”的过程。游,是指处于与家分离而又未进入国的在野状态。游,意味着远走他乡,骨肉分离;由于古代宦游者绝大多数“负志而往,受阻而悲”,游又意味着求索不得,壮心难酬。因此,“天涯沦落”实际包含了离愁别恨和文士不遇的`人生双度之悲。对古代诗人来说,骨肉分离,飘泊异乡最让人柔肠寸断,伤悲动情。屈原感叹“悲莫悲兮生别离”。(23)江淹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己”。(24)因此,绵绵乡愁又成为众多吟秋作品咏叹的主题。其中常见的有以秋写别离之痛:“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白居易《南浦别》)。在“寒蝉凄切”中柳永抒发了“执手相看泪眼,竟天语凝噎”的痛别伤离之情,悲叹“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柳永《雨霖铃》)。有表现相思之苦的“江皋木叶下,应想故城秋”(王勃《南行别弟》)“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戴叔伦《题稚川山水》)。杜甫有“戌鼓断人行,过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的,月是故乡明”(《月夜忆舍弟》),诗人们通过落叶、秋风、过雁、白露等秋的意象传达出刻骨铭心的乡愁。也有以秋写飘泊的孤寂:“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马哉《灞上秋居》》,“独此他乡梦,空山明月秋”(骆宾王《宿山庄》)。
古代文人群体多心存高远,志向宏大,他们视达政济世为正途,追求“立德,立功,立言”,以实现“济苍生”“安社稷”“安黎元”的理想。但事实上,他们命运多舛,人生艰难。由“家”到“国”不仅存在自然距离,而主要有更大的制度距离需要跨越。加上人生选择的单一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古代文人选择“仕途”,也就造择了悲剧人生。鲍照有“自古圣贤皆贫贱,李白有“自古圣贤皆寂寞”,杜甫有“自古圣贤多薄命”的感慨。由此产生的怀才不遇的怨愤,壮心未酬 的失落,再加上天涯漂泊,世态炎凉,岁月蹉跎的种种人生苦涩汇聚成一种殊 深的感伤情结,使文士不遇成为古典诗词中又一常见悲情动机。白居易说“予历览古今歌诗,自《风》、《骚》之后,苏李以还,次及鲍,谢徒,迄于李,杜辈,其间词人,闻知者累百,诗章流传者巨万。观其所自,多因谗遣逐,征戍行旅,车馁病毛,存殁别离,性发于中,文形于外,故愤忧怨伤之作,通计古今,计八九焉。世所谓文士多岁数奇,诗人尤命尊,于斯见矣”秋的落寞和悲凉与骚人的薄命和失落心理相同构,这样,秋的意象又成为这种人生悲绪的一种外在显观。在《九辩》中,宋玉将贫士失意的不济,以楚天的凄风秋雨,叶落草枯秋的意象情形于外,左思以“秋风何冽冽,为露为朝霜”抒写“高志局四海,塊然守空堂”(《 杂诗》)壮志难伸的愁烦。柳永在“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四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中表达了羁旅失意之苦,天涯伦落之悲。辛弃疾在“楚天千里清 秋”一派凋落的气象中,融入了功业未就,壮志难酬的怨愤。
以上分折可以见出,悲秋作品承载了古代诗人乃至一个民族的感伤世界。无疑,生死的尖锐冲突,对大限的忧患和惶恐是“悲秋”最为深层的抒情动机。传说农耕生活的习俗和观念习养并赋予了秋以强烈的时间意识和生死意味,使秋与逝“同形同构”,形成了古代诗人触秋伤悲,以秋抒情的心理定势和审美反应。由此,秋作为一种文化符号,诗学意象成为时间的象征和死亡的隐喻,而将这种具有生死之悲的极至形式来抒写人生种种愁绪,便形成了古典诗词抒写悲情的一种普遍诗学模式。